赵普：古文精髓的现代解读与翻译

赵普文言文翻译

普少习吏事，寡学术，及为相，太祖常劝以读书。晚年手不释卷，每归私第，阖户启箧取书，读之竟日。及次日临政，处决如流。既薨，家人发箧视之，则《论语》二十篇也。

普性深沉有岸谷，虽多忌克，而能以天下事为己任。宋初，在相位者多龌龊循默，普刚毅果断，未有其比。尝奏荐某人为某官，太祖不用。明日，复奏荐之，亦不用。明日，又以其人奏，太祖怒，碎裂奏牍掷之地，普颜色不变，跪而拾之以归。他日补缀旧纸，复奏如初。太祖乃悟，卒用其人。

又有奏荐人才，上怒而诘之。普曰：“臣有本未奏也，以为陛下未知，故未敢以闻。”乃取其事以往，一殿廷碎之，而普颜色自若。他日，上谓普曰：“卿于士大夫，盖未尝以言罪人，岂得无惧哉！”普曰：“臣闻于人主，可以理夺，不可以言忤。与士大夫言，言有可采，则用之；言不可用，则舍之。至于言可罪，人臣不当执于为己，可则用之，否则去之。臣但知陛下为尧舜，岂知其非尧舜耶！”上悦，因语曰：“卿得仲淹辈百余人，皆悉力以事朕，天下安得乱邪！”

太宗朝，赵普为相。尝奏荐某人为某官，及拟敕，上以为不可，复持奏如初。上怒甚，碎裂其敕札于地，普颜色自若，徐拾之，归而粘缀，复奏如初。上亦不省报，明日又奏之如初。上问其故，普对曰：“臣有臣节，陛下有陛下节。陛下不以臣愚不肖，使待罪宰相。宰相职当献可替否，今陛下未纳愚言，臣不敢安位去职，则当死请不已。”上怒解，卒从其奏，后遂以著为定式。

普既出镇，有上言普强市人田宅者，太祖召普入，谓曰：“人皆言卿强市于人，有之乎？”普曰：“臣但知奉公守法，未尝敢有之也。然臣家自有田宅，在洛下，非其所强买者。臣安敢妄市于人。”上曰：“卿家素贫，今何得为富？”普曰：“臣所得俸赐，皆以赡宗族，未尝私入。今日为相，臣弟犹布衣，臣安得富！”上叹曰：“卿真能以国家为心，朕不妄言卿也。”

普与太宗论用人，太宗曰：“朕欲相吕蒙正，何如？”普曰：“臣不知蒙正之才能，但知其为人厚，臣是以愿陛下用之。昔者臣相国，太宗尝曰：‘朕欲相端拱，何如？’臣曰：‘端拱为人糊涂，岂堪为相？’太宗曰：‘端拱小器，用之何伤？’臣曰：‘陛下以端拱为可用，臣恐亦终误陛下。’今蒙正亦小器也，陛下试思之。”太宗曰：“然则卿有何以代之？”普曰：“臣愿陛下不若以寇准代之。”太宗曰：“准性刚自任，不可任也。”普曰：“陛下不以臣不肖，使待罪宰相。臣备位枢轴，岁月既久，窃见准为人，刚正敢言，不挠权贵。陛下任之，可以镇浮浇，况准才余，陛下尽知之，臣不复赘说。”太宗嘉纳之，遂以准为相。

普性方严，虽位极人臣，而自奉如寒士。未尝妄以人荐于上，其所擢用，皆出一时之誉。视事之日，以熟艾一团，置脐下，谓可以治久泄。人有遗之瓜，虽极熟，必剜其半而食之。普尝奏荐一官，太祖不用。普明日复奏其人，亦不用。明日，普又以其人奏，太祖怒，碎裂奏牍掷地，普颜色自若，徐拾奏牍归，补缀复奏如初。太祖乃悟，卒用其人。

普每对罢，即缄默不言，有不可犯之色。太祖善之，尝曰：“若赵普、曹彬辈，但常令读书，有益也。”普每归私第，即闭门谢客，家人亦罕得见。一日，家人发箧视之，则《论语》二十篇也。普性深沉有岸谷，虽多忌刻，而能以天下事为己任。故太祖倚以为相，终于开国之初，治尚清静，而普为之斡旋，卒以宁谧。后太宗继立，亦倚以为相，其于国家大计，靡不咨询。普屡以年老辞位，太宗不允，曰：“卿开国功臣，朕所倚仗，卿其勿辞。”普遂力疾视事，至于弥留之际，犹手不释卷。太宗闻之，亲临问疾，普曰：“臣有奏牍未上，愿陛下览之。”太宗取视之，乃普平日所读《论语》也。太宗叹曰：“卿真读书人也！”普卒，太宗痛悼之，赠太师、尚书令，追封真定王，谥曰忠献。

赵普之为人也，忠诚可鉴，其以天下为己任之心，尤为太宗所称许。虽其生平所行，或有可议之处，然其大节则无可挑剔也。后世读其事迹，亦当以其大节为主，而勿以小过掩其大功焉。